庭前细雨,飞花落地。
剑舞如游龙,利芒翩翩似电光霆霓,扬起纷飞轻絮。刚毅不失,柔韧不绝,持剑者青袍披兮雪华袂,明珠耀耀若点睛。
龙吟剑鸣声毕,李怀衿乌发微扬,茶色的眼眸却淡漠出尘,挺拔身姿卓绝绰约。
长剑入鞘,逼仄的众弟子难以呼吸的剑意亦退潮般弥散于无形。
兰云云都看呆了。
无法形容语言词汇短缺的她老半天终于憋出了赞美之词:“太厉害啦!好好看!”
“师姐牛牛牛。”
其他宗门弟子亦想不出什么更高雅的描述的诗词歌赋,因此纷纷热烈的拍手鼓掌并向执剑投去孺慕的眼神。
莫名的,在众人一浪比一浪高的鼓掌声中,兰云云惴惴不安心虚的心里头也升起难以克制骄傲的喜悦:看看,这就是我要勾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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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她想明白了。
想要苟命,那是只能做骗人的坏女人了。
毕竟兰云云和惊执这几个月找遍了推演完了接下来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日程,结果发现根本就是无事发生,除了执剑大婚,完全没有浑水摸鱼的空间。
是以这婚是不想结也得结了。
“行了云云,这样的美人你就别装了~”
惊执百无聊赖的放下了演算的罗盘,神色揶揄:“唉~也是哦~这种事总是要多点仪式感~”
不待兰云云反应,惊执早有准备般从怀里神神秘秘的掏出一本小册子,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入兰云云手里:“以我的经验,再漂亮再冷冰冰的女人到床上都是一样的,你多照护点对方。这些你看看…”
兰云云:…
*
洞天福地四下无人。
少女的表白猝不及防,李怀衿垂眸望着她,却被她紧紧抱住。
“师姐不想吗?”
少女眼尾微微泛红,似乎就要落下滢滢的泪珠,她软软白皙的脸蛋紧紧贴着她,长长的睫毛轻颤,双手更是赌气般环着她的腰身。
“我…”
李怀衿心不自觉的软下来,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还是起来轻抚她馨香的发顶,温声哄她:“宗门细作未明,魔种隐患尚在,大婚恐怕节外生枝,反伤师妹。”
“我知道…我就知道…对师姐来说这段露水情缘不过是天魔血的阴差阳错罢了。当初有典黎仙尊陨落前为师姐你解了剩下的天魔血,自然不会想与云云再有瓜葛…”
少女喃喃自语,却越说越伤心,泪珠顺着她微圆雪白的面颊一颗颗的滚落。
好似砸在李怀衿的心上,她不由一阵心疼,却在擦拭她滢滢泪痕时犹豫了片刻。
*
八个月前。
“师妹,不是我说,授云实在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凌旭私下找到她,一脸不可思议:“你竟还要为了她,不仅使用执剑权柄召集众世家皇商寻觅药材,还要为了她不顾鞭伤,现下携众亲寻奇珍异草!
“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天魔血发作,你疼的牙龈都咬碎了!她若真的在乎你,在乎咱们宗门,她会给你下这样狠毒的邪物,还把你推落从没人生还的断崖?”
“小师妹昔日为魔蛊惑,她曾误伤我,却也在幻境中几次舍命相救。”
李怀衿垂眸,斟酌片刻后,默然道:“功过两清,何苦陷于昔日的执念呢?”
“…”
凌旭一窒。
当初师妹天魔血发作,那种阴暗沉寂的癫狂状态,惨白的好似死人的面色,残酷流血的眼睛里满是彻骨的恨意。那模样他历历在目。
现在她竟说出这种为授云开脱的话…
欲说无言,凌旭苦思冥还是想找到了突破口。两眼转了又转,他心定重重冷哼一声:“我倒觉得这授云疑点重重。”
“师妹你可知,当初断崖,她是在看到我后才跳下去的!”
*
李怀衿目光沉沉盯着少女的发顶,不知怎么的,她倏的想起幻境里少女虚情假意哄骗“魔尊”的模样来。
两相疑窦,她手指微曲,只是贴着她的面颊向下,轻轻摩挲。却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怎么会呢?师妹,既有这一段情,我必不负你。”
她的声色变得冷静低沉:“只是现在魔种未除,恐怕魔族奸人再对师妹你心生歹意,处危不知。”
努力表演的兰云云心虚的顿了顿,表演暂时暂停。
李怀衿一动不动凝视她,声色却冷酷,无情的像天山凛雪一般,寒彻人的心扉:“刑堂已经在排查了。如今宗门天罗地网,诸长老都不会放过她,我更不会放过她。”
话里不仅藏着凝成实质的杀意,更有深深的憎恨。
好家伙。原来魔种是仇恨转移。
演戏好难的兰云云差点吓晕了。
还好现在她脸紧贴着埋在李怀衿的胸前,没有被看到她突然苍白的面色。
但念绿茶台词的她还是卡壳了好一会。
呜呜呜救命啊救命啊…
发觉李怀衿对魔种主人深深的仇恨,背锅侠兰云云由衷感觉自己太难了。
但事到如今了不管怎样都要硬着头皮演下去。
现在真的是死局。
魔种是她能金蝉脱壳的唯一机会。
兰云云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平稳了心绪。
恐怕再提大婚李怀衿会怀疑上自己。
兰云云心思一动,咬紧了下唇,她磨磨蹭蹭,这才下定决心曲线救国。
家人们谁懂啊,我和女主日常斗智斗勇…
兰云云小手揪住李怀衿的衣襟,小脸蛋在上面蹭了又蹭,这才表露出又震惊又小心翼翼的神色:“可这段时间云云想明白了…”
“嗯?”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青翠漂亮的纱裙,乌云般的发髻上斜斜的插了一根桃木簪,动作下来几缕飘散的鬓发抚的李怀衿心痒痒的。
低头便能瞧见少女衣襟漏出雪白的玉颈,兰花香气四溢,叫李怀衿不自觉神色微怔,思忆起幻境中少女的美好来。
她不自觉喉头微滚,眸色一黯。
“云云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师姐…”
少女扭扭捏捏幽怨的望着面色清冷那眼神却莫名的像把自己剥光了的女人,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云云不求名分。大婚师姐若不想,云云其实无所谓。只要师姐也心悦云云…”
兰云云内心真的泪流满面了。
几乎可以想象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
可是现在李怀衿的动摇实在短暂珍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兰云云实在没有把握下次能否让她动摇。
紧张的小手都不自觉捏在一起,没让李怀衿有回悟思索的时间,她下定了决心。
少女像小熊一样主动的抱紧她,却小心翼翼虔诚的可怜兮兮的吻住她。
一开始少女只是轻轻的吸啜她的嘴角,红唇印上的那瞬,女人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直。
“师姐…”
少女吻着她,坐在她的怀里,藕白的双手环抱在她的脖颈,那样亲密无间的贴着她。
发髻散乱,嫩白的小脸透着引人遐想的粉红。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却带着委委屈屈惹人怜惜的哭腔:“云云愿意的,只要我们在一起…”
———
兰兰:我太难了。
*
后来,面对大自然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好画面。
文采有限却心有所感的兰兰当场赋诗一首:“啊,大海啊你好大,啊,黑雁啊你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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